专家呼吁中国加大宫颈癌防控投入 进一步扩大HPV疫苗免费接种试点

宫颈癌是中国乃至全世界女性第四大恶性肿瘤，已成为夺走我国15岁至44岁女性生命的第二大癌症杀手，2020年估计全球有宫颈癌患者60万例、死亡高达34万例。

2020年11月，WHO正式启动了《加速消除宫颈癌全球战略》，中国与193个国家携手一致承诺消除宫颈癌，明确通过疫苗接种预防、定期筛查、及时干预治疗的三级防治路径，推动全球实现消除宫颈癌的目标。今年1月21日，国家卫生健康委会同教育部、财政部等十个部门联合制定、印发了《加速消除宫颈癌行动计划(2023-2030年)》(以下简称《行动计划》)，提出了“积极推动HPV疫苗接种”的要求，以加快推进我国宫颈癌消除进程。

在此背景下，北京大学社会化媒体研究中心于3月2日举办“我国HPV疫苗试点进展与宫颈癌防控”主题研讨会，邀请国家癌症中心/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流行病学研究室主任赵方辉、IQVIA艾昆纬管理咨询总监柴研、比尔及梅琳达·盖茨基金会北京代表处高级项目官杜珩，探讨分享我国HPV疫苗接种试点进展、提升适龄女性HPV疫苗接种率的策略和建议、HPV疫苗市场与供应、宫颈癌消除全球进展等议题。

与会专家表示，全国接种HPV疫苗试点的推广、多个HPV疫苗相继上市，极大提高了我国HPV疫苗的接种率，给各地女性带了巨大的福祉。今后我国应进一步优化宫颈癌防控策略，在试点经验和科学证据的基础上，进一步扩大试点，提高HPV疫苗的接种覆盖。

转变宫颈癌防控策略迫在眉睫 健康城市平台起到示范作用

实现全球消除宫颈癌的战略目标，中国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。赵方辉解释道：“我国宫颈癌发病数量比较大。2020年，中国有10.9万新发病例、5.9万死亡病例，占全球总数五分之一。如果我国的宫颈癌病例无法消除，全球都会受影响，因此，中国消除宫颈癌会受到国际的广泛关注。”

演讲中，赵方辉援引了其团队发表于2019年-2022年的一系列HPV疫苗卫生经济学研究的结论——2020年前，政府在疫苗接种领域基本没有投入，筛查覆盖率不及50%，医疗资源大多被消耗在宫颈浸润癌治疗领域，部分病例医疗费用高达数十万。如不改变该状况，我国非但难以消除宫颈癌，到本世纪末，宫颈癌发病率还会上升至3倍。

因此，赵方辉认为，我国宫颈癌防控策略优化的关键点在于，要从“治疗为主”向“预防为主”转变，增加前期投入，尽早在9-15岁的小年龄段人群中引入疫苗。

2020年8月，我国首个政府主导的HPV疫苗免费接种项目在内蒙古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启动。2021年3月，我国启动健康城市创新试点工作，鼓励参与试点的各城市根据自身情况，研究开展以政府为主导的HPV疫苗接种工作。截止目前，首批15个健康城市中，已有9个城市正式启动HPV疫苗免疫规划项目。对此，赵方辉透露：“很多城市的试点都产生了非常良好的效应，如济南、成都、无锡等地，相关工作被视为政府为民众办实事的一个工作项，得到诸多好评。”此外，各个城市在筹资模式、协作模式上也做了诸多探索。“后面多个城市以及广东、福建、海南、西藏等省和自治区都相继开展HPV疫苗免费接种。我们应该及时把前期健康城市试点的工作经验传播出去，更好地引领HPV疫苗接种工作进一步扩大。”赵方辉说。

国产疫苗研发进展迅速，理论上今年可满足国内二价疫苗需求

自HPV疫苗在中国上市至今，接种量逐年攀升。柴研介绍道，这与HPV疫苗的各地免费接种试点项目的开展密不可分。试点项目有力提升了消费者对HPV疫苗的认知，助推了市场的增长，不仅直接提升了小年龄段女生的接种率，还在市场上形成了更为广泛的疫苗接种和疾病预防科普宣传效应。

不过，当前疫苗接种分布尚存较大不平衡。据柴研提供的数据，中国9岁-45岁年龄段，适宜接种女性人口数量为3.2亿。从地域角度看，一线城市接种率较高，三、四线及以下城市接种率相对较低。从年龄角度看，16-26岁接种率相对较高，但预防效果效益更好、接种迫切性较高的9-15岁小年龄段女孩接种率却仍然较低。“这意味我们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去做。”柴研说。

演讲中，对于HPV疫苗供应情况，柴研透露，国内有两家公司可以生产HPV疫苗，每家总产能高达 3000万支/年，但目前两家公司产能都并未开足。据初步预测，2023年，我国二价苗的需求为1亿支。从理论情况上来讲，若两家厂商开足马力，可以在近几年满足多数消费者对于二价疫苗的需求。以此为基础，预计2025年之后，我国将迎来宫颈癌疫苗发展的新阶段。届时，多款国产疫苗将陆续上市，大大改善我国宫颈癌疫苗整体供应情况，提高疫苗的可及性。

对于疫苗供应问题，杜珩补充，以政府为主导的HPV疫苗接种项目可推动疫苗市场向更良性的方向发展。企业会根据市场需求做产能布局和安排。如政府不引导，企业会只关注商业市场，将产能留给高价疫苗和有更高支付能力的人群，不会优先考虑重点的9-15岁人群。杜珩认为，促进HPV疫苗纳入免疫规划则可从根本上解决疫苗质量、供应和价格问题。政府主导疫苗公共市场，可以让企业有稳定的大宗订单来源，进而有信心扩大产能，为保障大规模生产供应，也更愿意在质控上投入更多研发和人力资源，提高产品效益。而政府和民众也可以从此获益，得到质优价廉的宫颈癌疫苗。

推荐单剂次程序新立场，中国有信心将消除宫颈癌工作做得更好

2022年12月，世界卫生组织更新了HPV疫苗立场文件，正式推荐单剂次程序，单剂次接种程序可以提供2~3剂次相当的保护效果。英国、澳大利亚等国家已经率先响应该建议。

对此，杜珩援引的相关卫生经济学研究估算结果称，第二针接种所需要的总成本可能是第一针的数倍，甚至更多。“因为除多支付一针苗的成本外，还要另花成本让受众者按时接种第二针。”她说。根据WHO的推荐，在保护效果相当的情况下，采用单剂次免疫策略，可以把之前用于接种第二针的资源用于扩大疫苗免疫的年龄段，从而预防更多的宫颈癌发生。

“单剂次程序将对中国产生巨大影响。”赵方辉认为，由于我国人口众多，政府必须精打细算，才能把有限的疫苗资源与地方财政用到最需要保护的人群上。根据测算，在现有疫苗资源条件下，若为获益最高的14岁年龄女性接种两剂次，每投入1美元的卫生费用，将为社会带来7–14美元的收益。但如只接种一剂次，就可把省下的那一剂分配给20岁年龄女孩补接种，使得接种率进一步提高，加快宫颈癌发病率的下降速度。在该策略下，社会每投入1美元，将会获得19–37美元的收益。

在演讲中，与会专家一致呼吁，中国应加大投入、进一步扩大免费HPV疫苗接种、尽早实现9-15岁女性接种率90%的目标。赵方辉坚信：中国消除宫颈癌工作会做得更好，因为对于其他国家来说，国内疫苗产品和筛查技术储备最为充足。“中国有独特的优势，如果能做得更好、促进得更快，后续也可以帮助其他周边国家，带动其他国家共同实现消除宫颈癌的目标!”她说。